[轟出]長島冰茶 - 1

 看著閃著五彩霓光的招牌,他深深吐了一口氣後,才鼓起勇氣,推開了看起來有些陳舊的雕花門板,走進了他生平第一次踏入的地方——一間Gay Bar。


綠髮青年戰戰兢兢的在吧檯角落落座,並向其中一名調酒師點了一杯Gin Fizz,。獨自一個人,默默的在位置上觀察起這間酒吧的環境和人群。


綠谷出久,二十七歲,人生至今也過得不算孤單,零零總總加起來也交往過不下七八任的女友。

但他總是被對方以差不多的理由分手——不管那一任女友都說他其實並不愛她。

她們覺得自己只是因為自己主動向綠谷告了白,而綠谷不會拒絕,所以才會交往、才會成為情侶。


而他也從不和對方有接吻以上的親密行為,自己也並不會主動去接觸她們,不管是牽手亦或是親吻——拜此所賜,他就算交往多任,卻還是個處男。


他對她們總是彬彬有禮、體貼、細心、聽話又溫柔,女友如果說一他絕不說二;女友身體不適,絕對會好好地陪著她看醫生或是用心照顧。

但是如果對方邀請他過夜,他只會乖乖的哄著她睡著,就算躺在同一張床蓋著同一條被子,但更多的事情他都不會做。

激烈一點也有直接在他面前脫個精光後欺身貼上,然而青年只會紅著臉、緊閉雙眼,並且結巴著說女孩子要矜持一點、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然後把衣服撿起來讓對方穿回去還要叮囑著:「小心著涼。」


在經歷了許多次重複經驗後,開始覺得需要自省的青年上網看了許多感情研究與探討的文章、上論壇詢問網友們的意見,終於在論壇收到了一個引起他好奇心的回應——

有個網友推薦他來這裡試看看,也許會發現真正的自己。


青年一直都對於新鮮的環境和事物有著極大的好奇心,想著也許多看看不同的環境生態,可以體會到甚麼不同的想法,於是他便真的來了這裡。雖然以自己的職業性質來說,到這個特殊場所有些不妥當,可是這裡距離自己即將上任工作的地方至少隔了好幾個車站,應該小心一點就好。


「請問,我可以坐這裡嗎?」

「咦、啊……可以,請坐吧!」沉浸在自己思考的世界中的綠谷突然被人搭話,被嚇得抖了一下。

察覺自己有些誇張的綠谷出久抬頭望向對方,試圖表達自己的歉意,卻在看見對方的長相後,被對方的長相給驚呆了——來人有著一張像是只能在雜誌或電視上才能看到的標緻臉孔。雖然酒吧裡燈光昏黃,但隱約可見男子左半邊的臉上有一塊面積不小的色塊,不知道是疤痕抑或是胎記,而半紅半白的特殊髮色也無比顯眼,他看呆了。

「謝謝,」男子禮貌地道謝,便在綠谷出久座位左邊的空椅上入座:「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啊……沒有沒有!我只是剛好在想事情而已。」綠谷出久連忙搖了搖頭,他第一次來這裡,旁邊又坐了個陌生人,頓時感到有些不太自在,只好尷尬地喝了口自己手中的調酒。

「是嗎,那就好。」男子向調酒師招了招手,並向對方點了好了酒以後,就沉默的看著調酒師身後的各式酒類不語。

綠谷出久好奇的偷瞄了對方幾眼,但對方看起來就像是在純粹的放空著,一動也不動的。

綠髮青年又覺得,好像也沒那麼緊張了。

「謝謝。」直到調酒師將男子點的兩杯調酒放在他面前,長相好看的男子才又動了起來,他將其中一杯酒輕推到了綠谷出久面前,朝著綠髮的青年淡笑:「請你喝,這是長島冰茶,算是這裡的招牌了。」

「啊、謝…謝謝。」果然,人長得好看笑起來也確實很好看。雖然對於陌生人給的飲食有些遲疑,但是自己也有看著這杯酒,是由調酒師手中調製並送上桌前,期間並無任何問題,只猶豫了幾秒,他便欣然的飲了一口。

竟然意外的沒甚麼酒味,甚至有點可樂的甜味,青年又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你是第一次這裡吧?我沒有見過你。」異色髮的男子突然提問。

「呃,是……是的,應該說我從來沒有進過酒吧,啊哈哈哈……」

髮色半紅半白的男子愣了一下,想了想,又開口:「那、你知道這裡並不是普通的酒吧嗎?」

「我知道喔,」本來就已經有些微醺了的綠谷出久,拿起男子請自己喝的調酒又喝了兩口:「就是知道,才會特地從……過來呢,啊!謝謝你找我說話,如果你沒有跟我搭話,我可能這一個晚上都沒人理,對了,我好像還沒跟你自我介紹?我是綠谷出久,你好你好。」

「……叫我轟就可以了,」轟輕嘆了口氣,看著對方像是已經有點喝醉了的樣子,他難得好心的建議道:「綠谷,你大概有點喝醉了,要不要就先喝到這裡就好?」他試圖拿走綠谷出久手中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調酒,可對方儘管手腕看起來纖細,力氣卻也不小。

綠谷出久很快的又搶回了那杯自己還沒喝完的酒杯,一口把剩下的酒液都給飲了乾淨。

「這是我的!嗝、你明明自己也有酒,幹嘛要拿走我的?」綠髮青年拿著喝乾了的酒杯,憨直的笑著:「嗯,這樣你就不會跟我搶了,哈哈!」

「好,我不跟你搶。」眼見來不及阻止這個酒吧初心者,轟也就放任他去,他低笑著拿起自己的那一杯飲了一口;然而肩膀忽然多了有一股重量,撇頭一看,是已經喝醉了的青年趴在了自己肩上。

他疑惑,靜靜的望著對方;昏黃的燈光底下,隱約可見對方,因為酒精而開始發紅的肉臉上有著點點雀斑,深綠的眼眸又大又圓,他好奇地盯著自己許久,才開口:「轟君……你的睫毛是黑色的嗎?」


「……也許是吧。」

綠谷出久是被電話鈴聲給吵醒的。

在睜不開眼、腦袋還在開機運轉中的狀態下,他伸手摸索了好久,才摸到了旅館的客房電話,「喂……咳咳。」喉嚨乾啞的不像話,意識終於稍微上線的他想著想得喝口水,話筒裡無情的傳來充滿著電子錄音感的通知:「感謝您入住XX旅館,您的訂房時間即將於一小時後到期,若需延後時間請按下數字鈕……」

旅館……啊,原來自己在旅館啊,難怪空氣的味道好像不太一樣……

『——旅館?』綠谷出久驚恐的睜開雙眼,想彈坐起身,可腰枝以下的部分痠痛不已,根本由不得他做出預想中的動作,於是他只能一邊唉唷唉唷的叫著,然後動作遲緩的用手撐著床鋪才能坐起身來。

他無語的看著正對著床鋪的梳妝鏡台,鏡中的自己赤裸著,胸口與腰際佈著雖然稀落,卻頗是顯眼淡淡紅點;而不只腰腹痠軟,下身那不可言喻的部位更是有些脹痛——就算是處男他也好歹知道這些個跡象是甚麼意思——噢不對、正確地來說他現在已經破處了,就在昨晚。

「啊啊、不是吧……我怎麼就這樣……」雙手摀著臉,青年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就這麼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滾了床單、直奔本壘——而且對方和自己一樣都是男的,重點是對自己足夠耐心、雖然沒有其他可以比較的基數,但總體來說技巧應該可以說是很好的,因為其間他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適感……啊——我到底在想甚麼?

他腦中思緒不斷倒轉和回憶著,他想起了昨晚喝下了那杯酒以後,自己就像放飛了的風箏一樣,隨著那名長相俊美的男子起舞,明明也不覺得自己喝得有多醉……

「算了,想再多也無濟於事,反正也不會再見面了。」豁達的綠谷出久很快地就放下了羞恥感與懊悔,他便動作緩慢的開始收拾自己和梳洗,準備退房去。


「好了,各位同學,肅靜!」講台上挺著一個大圓肚的女老師中氣十足的喊道,而台下的高中生們也聽話的不再說話。

「大家都知道我要去待產了,所以學校安排了一個老師要接替我的位置來教你們語文,雖然我生完還會再回來,但是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就已經念大學去了,無法陪你們畢業了,抱歉。」

「小林老師!」

「我們會想你的!」

「祝老師生產順利!」

女老師一邊謝謝著同學們一邊示意大家安靜:「好了,先讓你們的新老師來跟你們說說話吧!綠谷君,請進來吧!」

「啊、好的!」終於被喊進門的綠谷一臉緊張。出門前明明用髮膠努力地整理頭髮,結果最後還是不太聽話的翹了幾撮,他肢體僵硬的走上講台,站到了小林老師的旁邊。

「綠谷君,交給你了,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小林老師溫和的笑了笑,就走去了講台邊的椅子上入座。

綠谷出久向小林老師點了下頭示意後,便轉過了身拿起了粉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放下了粉筆,他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後才轉身:「初次見面,我是綠谷出久,請大家多多指教。」語畢,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掃視了一圈班級裡的同學,然後綠谷出久的笑容就這麼僵在臉上。

他的和他前天的意外對上了視線——就是那個五天前,在酒吧裡請了他一杯長島冰茶的『轟君』——或者現在該改口稱呼為『轟同學』才是正確的?


然而少年面無表情的只是和他對望了不過3秒,便轉頭看著窗外兀自發呆,好似完全不認識台上的人是誰。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