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出]失憶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新同學嗎?」綠谷出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赤瞳鉑金髮的少年將書包掛上自己座位前一個位置後,禮貌地開口詢問。


瞬間,原本人聲嘈雜鼎沸的1-A教室安靜的彷彿都能聽見細針落地的聲音。
爆豪勝己皺起了眉頭:「蛤?」



「綠谷沒有中個性,所以不是個性事故。」相澤消太依舊是那副要睡不醒的樣子站在講台上,語氣平淡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請問相澤老師,那綠谷同學到底是怎麼了?」飯田高舉了手,發出疑問。

「治癒女郎的初步判斷是受到了心理因素的影響,詳細還是得等他去做完正式的醫療診斷才能知道了,綠谷基本上其實都記得所有的事情。」但唯獨只忘記了……有關爆豪的事情而已。相澤消太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當事者之一,這兩個人明明認識的最久,卻總是會有各種狀況發生。


同學們開始交頭接耳,細碎的言語讓教室靜不下來。


只有爆豪勝己一個人撐著頭,望著黑板不語。



「…我真的沒事,媽媽,妳不要緊張。」爆豪勝己一打開宿舍大門,便聽見那個失憶的幼馴染在大廳裡講電話,他就這麼站定在門口,不發一語的看著綠髮少年。


「……好、嗯,我這週末會回家……知道,再見。」少年終於放下了耳邊的手機,察覺到了有人盯著自己,他也抬頭望向對方。

「啊、午安,抱歉,剛剛在和媽媽通話沒有注意到你。」綠谷出久揚起了帶著歉意的微笑:「大家都下課了嗎?」

「嗯。」爆豪勝己看著對方像個沒事人似的,也不知道能說些甚麼,於是他轉身就要回自己房間去了。

「等一下,那個……嗚、爆豪同學——」爆豪勝己頓住,他轉身,一臉噁心宛如被人給硬塞了廚餘似的表情:「你剛剛,喊我甚麼?」

「嗯、爆豪同學?抱歉,難道我記錯你的名字了嗎?呃、如果我喊錯了真的很不好意思,真的非常抱歉!」

「嘖……你沒記錯,愛怎麼喊隨便你!」




隔日,綠谷便依舊正常的回歸課程的行列,同學們對於綠谷提出各種詢問,詢問關於自己的個性還有綠谷對自己的認識還記得多少,綠髮少年都能準確無誤的對答如流,也有人好奇地問綠谷出久爆豪勝己是怎麼樣的人,但少年只是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明明應是最深刻又久遠的幼馴染,現在在他的記憶裡就像是一片空白的紙張一樣——甚麼都沒有。




「爆豪,你都不覺得奇怪嗎?綠谷誰都記得,單單只忘了你的事情。」切島趴在小桌子上發出疑惑。

「對啊對啊,你是不是又欺負人家過頭了?雖然這樣講不太道德,他會不會只是跟你鬧脾氣?」上鳴抓著洋芋片送進嘴哩,混著喀啦喀啦的咀嚼聲含糊不清的說著:「雖然現在你們都不會吵架、每天大小聲地吼來吼去挺舒適的,但是總覺得哪裡都不太對勁。」

「他記不記得我又怎樣,早就嫌他煩了。」隨便那個垃圾想怎樣就怎樣去吧!爆豪勝己背靠著自己的床墊,翻著手裡的雜誌。

「唔、不過你們不覺得他失憶之後整個人都不太一樣了嗎?」瀨呂思考著:「沒那麼怯弱的感覺?」

「有有有、還變得比較開朗的感覺?有點像三年級Big 3的通形學長,雖然之前也還蠻活潑的,但現在感覺更不一樣了。」

上鳴電氣又抓了一把洋芋片塞進自己嘴裡吃得很開心。

「喂喂、你們……」切島看著爆豪眉頭越來越皺,試圖阻止那兩人繼續談論下去。誰都知道綠谷出久一直以來都是爆豪這個人最大的地雷(雖然這個火爆之友不管怎樣都很容易爆炸啦);但現在這個『只有自己被忘記』的狀態下對於爆豪來說多少都會覺不公平而不爽到的極點吧!

「啊對、感覺現在就是變成了一個超級陽光少年,自信心爆棚的——嗚嗚?」

「咳咳咳——!」切島冒著冷汗摀住了上鳴電氣的嘴,惶恐的看向房間主人——很好,已經被踩下了引爆開關了——丟開了手中的雜誌,爆豪勝己站起了身逕行走出了房間,關門聲甩得響徹雲霄。




「嗷、我們又說錯話了?」上鳴電氣疑惑。


切島抹了一把臉:「我不確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樣,在我的理解來說,你們剛剛討論事情的就像是在暗指:『如果綠谷沒有和爆豪成為幼馴染,綠谷就會活得更加陽光快樂』,就像現在忘記了爆豪一切的綠谷這樣。」


上鳴跟瀨呂面面相覷,一齊發出了不小的哀嚎。





爆豪勝己哪裡會不知道那傢伙的轉變?
他不記得自己的一切、不記得他們亙古不變無法抹滅的幼馴染關係、不記得自己曾經對他言語暴力和肢體暴力、不再喊自己『小勝』,而是疏遠無比的『爆豪同學』




——他更不記得他,喜歡過自己。



綠髮少年的那點小心思早在國中時期就被自己一覽無遺,而他卻不自知自己早就看懂了他沒有說出口的喜歡,他還認為他掩飾得很好而沾沾自得。
自己也一直裝作不知、一直無視、一直在心底嘲笑對方的無知。

自己曾經以為,少年就這樣忘了自己也好,這樣自己也能樂得輕鬆、對方也能活得快樂。

——但是卻沒有。


爆豪勝己只要聽到綠谷出久和其他人對話時笑出發自心底的開懷大笑的笑聲,就覺得心底一陣悶痛。


爆豪勝己只要看到綠谷出久那清澈翠綠的眼底,倒映著自己的模樣只是爆豪勝己,就覺得心臟被開了一個大洞。


爆豪勝己只要聽到綠谷出久禮貌地喊著自己『爆豪同學』,就覺得頭皮發麻、噁心想吐。

他難受。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不、不對,其實他根本就知道原因是因為甚麼——因為他不再喜歡自己了。
可自己無法接受這件事情。


他沒有想像過一直跟再自己身後的人現在已經不會再跟著自己了、他無法想像本來一直看著自己的視線現在已經不在看著自己了了。


就像被拋棄了。


他拋棄了自己。





爆豪勝己按響了綠谷出久房間的門鈴。


房間主人打開了房門,疑惑的望著高了自己半顆頭的、坐在自己前座的同學:「有甚麼事嗎,爆豪同學?」

「讓我進去,這裡不方便說。」爆豪強硬的要求。綠谷出久皺眉思考了幾秒,才側身讓過,然後才將房門關上。


逕自走到了房內收藏櫃前,爆豪勝己隨手拿起了一個小吊飾:「這是國小的時候我給你的。」

綠谷出久只是淡淡地回答:「抱歉,我不記得。」


爆豪勝己依舊背對著他,他用指腹蹭了蹭那個看起來顏色陳舊,卻依舊保存良好的吊飾:「你還記得,你有喜歡過的人嗎?」


「……不記得。」


「為什麼會忘記呢?」為什麼你要忘了我?

綠谷出久沒有說話。




「你曾經喜歡過一個人,喜歡了好多年,」爆豪把吊飾放回了原位,他轉過身,朝著綠谷出久笑著說:「但是你把他忘了。」


然後那個你曾經喜歡過的人,其實早就喜歡上你了,只是他一直不肯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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